2014年12月9日 星期二

關於攝影與白日夢與愛



 突然這樣想:所有被我拍下、出現在照片中的人,總有一天都會死去。

 最近時常想起S。上一次見到S已是半年以前。說來奇怪,與S相處較為頻繁的那段時間,S並不是我特別在意的人,但在分別之後卻越來越常想起S。我時常這樣懷疑自己的感覺,這些感覺會不會只是一時發作的荷爾蒙,它肆意地尋找對象附著其上,像我拿著相機在這個世界上拍照。我無法妥當地說服自己,關於我對S的這種感覺,有任何意義嗎?關於突然引發了我攝影慾望的陌生人,我拍下他們的照片,我對他們沒有任何了解。

 我想像S的一切,就只是想像而已。這不也很像觀看照片的過程,在視覺的印象之上,在時間的切片之外,一切以想像填補。我漫天羅織了許多這樣漂浮著的想像,S的過去、S的未來、S或許會做出的決定。或者是:想像著幾年後在世界的某個地方再遇見S,想像著十年後和N一起工作,想像著能一直與T維持緊密的朋友關係。

 全部都不堪一擊。
 在劇烈旋轉的現實面前,這些只不過是某個夏日的積雨雲。在下過一場雨之後,你就認不出那朵雲了。

 或許有點悲觀,但我認為這是為什麼人們總要求著各式各樣的關係。不是為了確認對方,而是為了確認自己,找到能夠相信自己的依據。相信自己是在尋索真實的東西、相信自己是在為真實的東西付出,相信自己是真的在愛。

 被我拍下的人總有一天都會死去,但如果這些照片活了下去,那它們又算什麼呢?看見它們的人對他們賦予的想像是不是再也不會被擊破了,是不是,積雨雲的覆返、時光的重生?又或者其實我根本不在乎做一些必然會醒的白日夢,所有只不過是消耗品,一刀一刀削過所謂的現在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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